篇一:渴望春天
胡婧雯
当这个漫长而沉闷的暖冬终于要带走它的尾巴时,我不由迫不及待地想捕捉到一点点春来的前兆,可又不得不被困在桌前,对着窗外一年四季都郁郁葱葱的树木,努力找寻一些蛛丝马迹。被困在长冬夜里的人们总是渴望春的到来,但我并不能抢了迎春花的活儿,成为春的报信人。
春天来了吗?似乎是的。气温回暖了,油菜花一片欢快的黄,不受疫情影响的鸟雀如同很多个春天一样欢快,从这个枝头跳到另一片叶底。圆润的身躯压在更为娇弱的花瓣上,花瓣很快就落在了地上,可“嫌疑人”不仅没有愧疚,反而拍拍翅膀,去另一个树枝上呼朋引伴。鸟雀的嗓子可真好,叫唤一整天不见一丝沙哑,着实让人羡慕。
春天是来了吧,我似乎在轻柔的风中听到了蝉鸣,连蝉都醒了,那春天一定来了吧。邻居家种的樱桃树上,花已经开得热烈,地上新落的花瓣叠在老的上,等待一阵风,带他们去一个新的归宿。再过几日,与樱桃一起栽种的桃树就会结出一个个绿色的小小的的果实。不知是哪一阵春风吹开了花苞,也不知是哪一阵春风叫醒了茶树,茶叶冒了新尖,一排排茶树中突然出现了人们忙碌的身影。
春天一定来了,厚实的冬衣可以放进柜子里了。单薄的衣衫不需要面对冷冽的寒风,因为春总是温暖温柔又可爱的。花自由地开自由地谢,我也可以“偷”一点春光搁在左肩,在惠风和畅的下午,与野猫打个照面。
可我总觉得春天少了什么,就好像煎好的牛排少了一把黑胡椒,新鲜出炉的甜甜圈少上了一把糖霜,精心装饰的蛋糕上少了最中心的草莓。我反复咀嚼“春”这个字眼,脑海里浮现出一片流动的绿,一片鲜嫩的如同上好水果表面流动的水珠般的绿,我才发觉,我窗外所见的春天,少了一场绵绵细雨。当雨丝如同画笔将各种绿渲染,溶为一片时,春天才真正来了。最灵动的绿,怕是柳树吧,垂下的细枝仿佛绿色的颜料随时会被雨水冲到地上去。在地上绽开一朵花,被不知道哪个幸运儿的鞋子带上,走遍人间。好吧,开学遥遥无期,等我回到学校时,这“绿色颜料”应该已经没了吧,到时只能在满天飞舞的柳絮中,惊叹于柳树的热情。
我想去寻找春天,我对她渴求已久,如同干渴的旅人渴求神明降下甘霖一般。一年只能换来一个四月天,一场枯荣明灭也只能等来这一个春天。我想拥抱她,如同久别重逢的恋人,热切地聊着天。可是我不能,我只能坐在窗前,窗外的一切风景如同浓厚的茶香在我的口腔肆虐。于是我发现,枝头抽出的新芽,是我遍寻已久的春天。
篇二:渴望春天
班王颖
窗子半开着,花香恣意,几片浅绯色的花瓣轻轻飘了进来。
是春吧,我踏着花香去寻它。
旷野上,一树桃花晕染了苍蓝的天,微曦中在风里烂漫。春分刚过,泥土翻新,树旁的许多生命仍在泥土中酣睡,几点可爱的嫩绿拥簇于树下。刚醒的世界,如同被雨打过,沥去了烟尘,透着股舒服的微凉。我站在树下看着花,花静静看着我。它的枝干曲折上延,仿佛在努力伸手够天边软绵的云。风俏皮地一吹,云就四下散了,又是一场落空的期待。说不上来桃花究竟是什么颜色的,绛,太过于深沉;丹,更显庄重,彤也不适。桃红,似乎较为妥帖,却又觉得纯只是一种感觉,来形容桃花太浅淡了。若把桃花收进画里,油画能盛下它的纷繁之美,但又不免破坏它的娇柔温婉,也许只有水彩可以让花色流动,溢出生命的畅然。人生路上不乏绚烂的光景,而多少人只是感慨几许又匆匆负上行囊,梨花如雪,杏雨绵绵,走近了才发觉每盏花是各异的,每场雨是不同的。远远地看,桃花纯洁天真,如同少女脸颊上的绯红;静静地看,暖阳将花抹上釉色,四五瓣娇嫩的花瓣,烘托着几丝胆怯的花蕊。风轻轻晃动,翩翩的花绣到了蓝色的缎子屏风上。
这棵树很大,我爬到树上安静地躺入花丛里,花香拍人,阳光哄我入睡,暖烘烘的。一觉醒来睁着眼,心却浸在梦里。这时,风一贯而过,唤醒了我,远处几个五六岁的孩童,正傻傻地捉柳花,我一不小心咯咯地笑出了声,又落了一溪的桃花。放慢脚步的风,栖在我的身旁,时光静静地淌着,这样就很美好。可惜岁月从来都不是平静如水的,哀伤,生气,郁闷,会突然闯进生活里。记得小时候,每当如此,我就把秘密挨个塞进花骨朵,盯着它们老实的脸,一本正经地恐吓它们不许给我讲出去,现在想来,即使它们把我的秘密挂在枝头兜售,又有哪个傻瓜会买呢?
残碎的记忆被几声鸟唤惊扰,一只灰鸟在花丛里流连,它一遍遍,从这头飞向那头,寻着去年的那朵桃花的身影。可它不知道,去年的一场花雨,一树绯红的雨珠滴落,跌进了潺潺流水中,急浪一湍,又化作浅舟随水而逝。也许因为我没有羽毛,我说了真相,它却不肯相信。谁又能像风一样呢,拂过万水千山,穿过时间的骨缝,一切如初。这股春风还是去年的那股春风,沾上了泥土,染上了风尘,就在石头压着的泉水中洗净劳顿,苦闷。
恍然间漫野的绿渐渐褪去,荒野之景慢慢裸露。身边的桃花收拢了花瓣,越来越小只,变成了芽,变成了一个点,我倚在光秃的枝干上。跳下树,跑到溪水旁,拨开一层层水波,水,回荡着寂寥。青灰色的石板底晃动着空洞的黑影,水里自己的倒影熟悉而陌生。春天呐,它把自己揉进了花里,花散了,春作文去哪儿了?
无风无云,刚刚是梦,还是现在的我陷在了另一个梦里。阳光倾囊入水,破碎的波光分外刺眼。原来,春还未至,北半球仍是昼短夜长。